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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善良青年的黑社会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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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5 05:46: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前传
  武松走上梁山的路并不是一个特例,一个本性善良、缺乏心机而又血气方刚的青年,因为一些小错,大多数情况下原本责任根本就不在他,但却一步步地滑向深渊,最后走上反社会的黑社会这条不归路。这样的青年大多性格上都有弱点,单纯、轻信而易走极端,当受人诱惑,或是被社会不公而被逼无奈时,容易丧失理智而冲动,但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武松原本是个善良青年,跟着哥哥武大在山东青河县生活,本人练就一身武艺。如同一般的年轻人一样,平时也还喝个小酒。有天喝醉酒,与人争执,就动手打了那人,不料一拳竟将那人打昏。武松误以为打死了人,就逃到柴进庄上避祸。后来得知那人没有死,但不巧武松正好得了疟疾,于是准备养好病就回家。前面在《宋江》一章已经交待,武松在柴进庄上过得很不爽。武松性格比较直爽,敢怒敢言,说话也不会什么弯弯绕,得罪了柴进庄上不少人。柴进虽然仍然好酒好菜的招待武松,但实际上已很怠慢,就差没有直接下逐客令了。直到宋江杀惜后来到柴进庄上,宋江对武松有心结交、刻意拉拢,让武松感到如沐春风一般。武松此人是个直性子,快意恩仇、吃软不吃硬,人对他好他也对人好,所以对宋江敬佩得五体投地。病好后武松同宋江一起离开柴进庄时,两人就结拜为兄弟。初次见面武松对宋江的感觉极好,“江湖上只闻说及时雨宋公明,果然不虚。结识得这般弟兄,也不枉了!”这为武松将来上梁山打下了伏笔。

二、阳谷县

  武松离了柴进庄就准备回清河县找哥哥武大。途经阳谷地界的景阳岗,赤手空拳的打死了景阳岗上的老虎,景阳岗打虎是个脍炙人口的故事,这里不再赘述。成了打虎英雄的武松自然为阳谷县民众极为敬仰,武松则将打虎得到的赏金1000贯(30万人民币)全分给了猎户们,可见武松是位仗义疏财的豪爽汉子。


武督头(阳谷县公安局刑警队长)

  阳谷县长为此对武松也极为赏识,就任命他为阳谷县公安局刑警队长。于是武松就暂且在阳谷县住下,当他的刑警队长。如果没有发生以后的事,武松也许会在阳谷县娶一房太太,在打虎英雄的光环下,以县公安局刑警队长的身份终老。武松并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也不是不能过安分日子的人,这样的人在太平盛世如果没有意外和重大变故的话,应该是个良民。但武松在阳谷县遇上他的哥哥武大,遇上哥哥武大并不是什么问题,武大也是个善良本分的老实人。问题出在武大的太太也就是武松的嫂子潘金莲身上,这个女人改变了武松的一生。

  潘金莲原本是清河县一个张姓老板的使女,颇有几分姿色,因此张老板就经常试图对她动手动脚。不料这位金莲小姐不愿,反而告诉了张太太,张老板没有得逞,怀恨在心,就把金莲倒贴嫁给了武大郎。武大郎在清河县是个卖炊饼的个体户,社会地位不高,突然天上掉下馅饼,有人愿倒贴钱送他一房美貌媳妇,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驾驭得住,如此好事自然是觉得走了桃花运。武大郎虽然同武松一母所生,但形象上却差距甚大,身材矮小,水浒上说身高不满5尺(宋尺1尺约为30厘米,即不到1米5),而且面目长得丑陋。张老板如此做本来就是要恶心潘金莲,你不愿意给我当二奶,我就让你嫁给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以武大郎的长相和身高,潘金莲这种在大户家里多少见过点世面的,当然不会满意。武、潘两人毫无爱情可言,恐怕更谈不上有和谐的夫妻生活。武大和潘金莲的婚姻,在大家的眼中,是典型的鲜花插在牛粪上。所以清河县的一班浮浪子弟也就常常去武家骚扰。潘金莲呢,也就经常同这些人打情骂俏,也算是对自己不幸身世的一种调剂。如同任何正常男人的反映一样,武大实在受不了,于是就离开了清河县移居阳谷县,依旧卖他的炊饼。

  武松在阳谷县当上了刑警队长也算是一方的头面人物,所以武大郎很快知晓,前来相见。意外遇见哥哥,武松非常高兴。武松父母早亡,是这位卖炊饼的哥哥一手抚养大的,所以武松对这位其貌不扬的哥哥特别有感情。在武大的要求下,武松就搬到了哥哥家,也就见到了嫂嫂潘金莲。武松乃是打虎英雄,又是一表人材,潘金莲看在眼里,暗中春心萌动,对比一下武大,金莲觉得自己实在命苦。所以就动了勾引武松的念头。潘金莲此举从现代人的角度来看,似乎是人之常情。不幸的婚姻,束缚着一个渴望爱情的22岁的青年女子,这个女子希望挣脱这个枷锁。追求自己的幸福没什么不对,但是在北宋那个万恶淫为首的时代,却是不能为社会所接受的超前行为,更何况她同武松是叔嫂关系,所以这一切只能是个幻想。潘金莲却是个超越时代的人,抑或说是个不容于时代的女人,她向武松表白了自己的感情,其结果可想而知。武松不是个讲儿女之情的英雄好汉,何况对方又是他的嫂子,潘金莲的挑逗无疑触动了武松的道德底线。武松的应对其实还是厚道和有分寸的。一是搬出武大郎家以免同嫂子有更多接触,以断了潘金莲的念头;二是为潘金莲保守秘密,没有告诉第三个人,包括武大郎。

  不久阳谷县长让武松护送一笔钱(该县长在任上多少弄了点钱)到东京去,武松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水浒上说“少则四五十日,多则两月”。这段其实很可疑,山东阳谷县到河南开封,怎么也不可能来回要走这么多天,武松明知道自己这位嫂子不安分,显然也不会路上随便耽搁。这里我们姑且按水浒的说法为准。为了防止潘金莲有什么出轨行为,武松在临走之前特意备了酒,告诫哥哥嫂嫂,让武大尽量晚出早归,让金莲安守妇道。

  武松的担心不是没有来由,像武大和潘金莲这样的婚姻本来就是极不般配而脆弱的。所以当西门庆意外的碰上潘金莲后,事情就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有关西门庆和潘金莲的故事,大家应该耳熟目详了,甚至有人以此为蓝本编写了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古典情色小说《金瓶梅》。西门庆在阳谷县也算一个头面人物,本人开的药业公司颇为红火,在阳谷县黑白两道也非常吃得开。他碰巧遇见了潘金莲,一打听原来是武大的老婆,就动了歪脑筋,于是就买通武大隔壁家的王婆拉皮条勾引潘金莲。潘金莲本人对与武大郎的婚姻就颇为不满,西门庆也算相貌堂堂的一个小白脸,而且又有钱,自然一拍即合,两人干柴烈火打得火热,经常在王婆家幽会。王婆也贪图西门庆的钱财就把自己家提供给西门庆和潘金莲作为幽会的场所。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件事就传到了武大耳中,武大就去王婆家捉奸,正好撞破西门庆和潘金莲的奸情,潘金莲唆使西门庆打伤武大,两人并合谋将其毒死。虽说水浒上用了许多刻薄的话形容潘金莲,但是无斋主人到这件事之前对潘金莲并无恶感,说到底她也是个不幸的人,前面所作的一切勾引武松和西门庆的奸情也都是情有可原的,谁让她生活在那个没有女权的时代。但从这儿开始这位金莲小姐的面目就可憎起来,无论怎么说武大对她也没有什么不好,何必唆使新欢西门庆去打自己的丈夫呢?更何况武大还是她丈夫,就算长得再丑陋,性能力再差也不至于该死。至此潘金莲、西门庆的行为就令人发指而十恶不赦了。

  毒死武大郎之后,西门庆以他的影响力大把银子花下去,一方面收买验尸官(仵作),另一方面由潘金莲作为死者家属迅速将武大遗体火化,以图毁尸灭迹。但是验尸官何九叔知道武松也不好惹,留了个心眼留下了火化后武大的骨头证明是毒死的。


  武松一回来就知道了这个噩耗,又看到嫂子潘金莲毫无悲痛的模样,自然怀疑其中有鬼。于是自行调查,找到了何九叔,于是何九叔拿出武大被毒死的证据--火化后的遗骨,并且找到了帮武大一起去王婆家捉奸的郓哥,证据确凿。这时的武松是个刑警队长,还不是日后上了梁山的那个武行者,所以获得证据后,他首先想到的是通过司法途径解决,于是就去衙门告。没料到西门庆把公检法系统全打点了,以没有捉奸见双为由,证据不足而不予受理。看来,我们这位武队长在阳谷县官场上混得也不怎么样。照理说武松深得县长的喜爱,不然县长不会让武松去送自己贪污的银子,又是个刑警队长,衙门里的人头应该很熟。西门庆不过一药业公司老板(开生药铺的),水浒上没提他有什么其他背景,金瓶梅中倒是说他东京有后台,在阳谷县大小也有个位子。以水浒的说法为准的话,好像西门庆的能量过大了一点,怎么说武松在阳谷县也算个响当当的人物,竟然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却拿西门庆一点办法都没有。此案漏洞这么多,光凭武大的尸骨就可以立案调查了,何况还有这么多人证。或许是武松到阳谷的时间短没有根基,更重要的恐怕是武松不知道,打官司是要花钱的,西门庆大把撒银子上上下下打点的时候,武松毫无动静,只不过不停地催逼县长同意受理此案。当然武松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也拿不出多少钱行贿,肯定比不过有个赚钱的药业公司的西门庆。从这里看武松当年将打虎所得的1000贯奖金分掉是多大的一个失策,这笔钱若现在用来打官司可能情况会有所不同吧!最终阳谷县政府也没有受理武松的诉讼,对于相信司法公正的武松来说,这个打击非常大。武松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当司法如此不公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冤屈无处伸张的时候,他的反应就是自己来执法。既然社会不公,政府不能伸张正义,那么就由他自己来伸张正义。水浒中标榜要替天行道,但是梁山好汉们真正替天行道的事例少之又少,而武松这件事则正是这少之又少的事例中的一件。

  武松也并不是蛮干,他先是派手下的刑警把王婆、潘金莲看在家里,然后把左邻右舍都请到家中。当着左邻右舍的面让潘金莲和王婆招供,供完后签字画押,然后再杀了潘金莲。从现代的角度来看,武松的行为有私设公堂和逼供之嫌,而且私自行刑,违反程序正义。但考虑到政府的司法机构对于本案如此证据确凿却视而不见,拒不受理,武松的行为虽不合法,却也大快人心。前段时间山西的胡文海案,这位胡文海也颇有几分武二爷的影子,不过差就差在最后还是牵连了几个无辜。下面摘录胡文海在法庭上的最后一段话:

  “我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我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为此,我不断地去努力去实现自己的理想,自己从小时侯起的性格就是仗义执言、敢做敢为。村里的那些无权无势的善良的村民和我和睦相处,有时,我就成了他们利益的代言人。然而,近年来,历任村干部贪污行贿、欺压百姓,村里的小煤矿(村民冒着生命危险)等企业上交的 400余万元被他们瓜分。4年来,我多次和村民向有关部门检举反映都石沉大海,公安、纪检、检察,省、市、区的官老爷们给尽了我们冷漠与白眼……。可是,我们到哪里去说理呢?谁又为我们做主呢?我去公安机关报案,那些挣着工资的人民的公务员开着30多万元买的小车耀武扬威,根本顾不上办案,甚至和村干部相互勾结欺压老百姓……。 我只有以暴制暴了,我只能自己来维护老百姓的利益了......。实际上我每年的收入都有4——5万元,我完全可以不管这些事,但是,我不能,我的良心告诉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对此置之度外,官逼民反,我不能让这些蛀虫们再欺压人了......。我知道我将死去,如果我的死能够引起官老爷们的注意,能够查办了那些贪官污吏,我将死而无憾,否则我将变成厉鬼也不放过他们……”

  当胡文海无法通过司法途径伸张正义的时候,他选择武松的方法自己来替天行道。

  武松杀了潘金莲后赶到西门庆的药业公司,得知西门庆在狮子楼和一个客户喝酒,于是赶到狮子楼杀了西门庆,然后到县政府自首。此时武松仍然相信政府、相信组织,自行执法后仍然相信法律的公正,甘愿自己接受法律的审判。

  武松此举光明正大,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而且理由充足。按法律武松杀了人、犯了法,但是阳谷县长虽是个贪官但不混,知道这种情况下,武松已在民间成了英雄,如果重判一定激起民愤。何况武松这个案子前因后果他是完全清楚的,西门庆的大把银子相当一部分是进了他的口袋。想想小武同志也不错,又帮自己办过事、替他去东京送过银子,于是就有意为武松开脱,称武松杀潘金莲是因为潘金莲不容他祭祀武大相互斗殴而误杀,而西门庆则是因为与潘金莲有奸情,前来维护奸妇与武松斗殴而被杀。基本上把武松定了个误杀,然后上报东平市。东平市长陈文昭是位干练的官员,前因后果早就了然于胸,于是上报高法重新定了罪:

  “据王婆生情造意,哄诱通奸,唆使本妇下药毒死亲夫。又令本妇赶逐武松,不容祭祀亲兄,以致杀伤人命,唆令男女故失人伦。拟合凌迟处死。据武松虽系报兄之仇,斗杀西门庆奸夫人命,亦则自首,难以释免。脊杖四十,刺配二千里外。奸夫淫妇,虽该重罪,已死勿论。其余一干人犯,释放宁家。文书到日,即便施行。”

  这个判例基本是符合实际的,王婆被判了凌迟这一最重的刑罚。即便杀的是本该判死刑的人,武松毕竟还是杀了人,所以判了个脊杖四十,刺配孟州,也算公正。无斋主人看到这儿起初颇为武二爷不值,为了潘金莲、西门庆这对烂人,赔上了自己的大好前途,看东平市的这个判例,如果武松耐性好点,能够越过阳谷县告到东平市的话,也许武松并不需要自己动手去杀潘金莲和西门庆。不过过后觉得也难说,一旦告到东平市,在西门庆的银弹攻势下,陈文昭市长也未必能把持得住,或许绕一圈下来武松还是得用现在的方法来自己讨回公道。武松的故事也是黑社会影片的常用桥断,好的黑社会老大经常是用这种手法讨回公道的,大多数情况下政府已经被坏的黑社会所收买,依靠政府只有死路一条,这时候好的黑社会老大只有学武二爷,自己来为自己伸张正义。

三、十字坡

  武松这个案子,大家心里都是比较同情的,所以东平市上上下下都没有为难武松,押送武松去孟州市的公安干警也对武二爷比较客气。一路无话直到孟州附近的十字坡酒店。

  十字坡酒店是张青、孙二娘开的一家黑店。一般客商进入这家酒店,结果就是人被杀,财物被劫,甚至肉都会被做成人肉包子。张、孙二人倒是很会“物尽其用”。这样一家黑店,政府好像听之任之,没给予什么打击。按理说,这样一家黑店的行事手法,即使在宋代也是令人发指的。古人很讲究人死入土为安,黑道虽然为财杀人是难免的,但这种不分青红皂白、无差别的杀人,并将人肉做成人肉包子继续赚最后一笔黑心钱,恐怕在历朝历代伦理上都是无法接受的。如果说什么是十恶不赦的事情,张青、孙二娘的所作所为就是十恶不赦的。但这样的恶人在108人之内,所以一切就可以被原谅。若张、孙二人不在108人之内,估计武松已经替天行道把这两个黑心人正法了。

  武松一行到了十字坡酒店的时候,孙二娘见武松带的钱不少就见财起意,于是就放了蒙汗药在酒里让武松一行喝,两个押送的公安缺乏江湖经验被麻翻。江湖经验丰富的武松早就觉察出这家黑店不对劲,暗中把酒给泼了,并制服了孙二娘。正当武松要为民除害的时候,张青赶到,急忙说好话,小心赔罪。武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物,就询问对方何人,张青就一五一十把自己的底全告知了。原来张青是个小混混,一次路上抢劫的时候,碰上了孙二娘的老爹,被孙老爹打败,孙老爹年轻时也是个黑道分子,所以张青就跟着孙老爹混,老头老了就把女儿孙二娘嫁给了张青,并开了十字坡酒店这个黑店。客商一进该店,基本上就是钱命两失,连身上的肉都会被这两个黑心人当牛肉卖,或做成人肉包子。张青倒是还定了个三不杀的原则,一是游方僧道,二是妓女戏子,三就是武松这样的囚犯,但孙二娘常常不守这个原则,所以这次差点把武松给做了。张青提到,一次孙二娘麻翻了鲁智深,被他救了,但一次一个头陀没来得及救,一直后悔。言下之意,其实只要我张青及时赶到,你武队即使被我老婆麻翻了也不会有事的。武松这个人,是个直性子,也比较缺少是非观念,张青几句好话一说,他就放过了张、孙二人,一起把酒言欢。其实像十字坡这样的酒店不知道害死过多少无辜的人,若论该死,这两人是水浒中第一该死之人,后面的蒋门神同张、孙二人相比要善良得多。不过这对黑心夫妇命好,凑巧在108人之内,按水浒的双重标准,那些冤死在十字坡黑店里的无辜的人都是活该的。

  武松是个恩怨分明的好汉。张青这个黑心人劝武松反正到孟州也是坐牢,不如宰了这两个公安,索性上二龙山鲁智深那儿入伙算了。武松因为一路上这两位公安悉心照顾自己,而不愿恩将仇报,就让张青救醒两位公安,然后酒菜招待。于是有趣的画面出现了,两名公安和押送的囚犯在一家黑店受黑店老板招待,酒席上,囚犯和黑店老板谈论的话题都是杀人放火的黑道事情。这样的画面黑帮电影上也不是没有过,相信现实生活中也会偶尔发生。这两名公安自知自己刚从鬼门关回来,自然比较害怕。武松则安他们的心说:“难得你两个送我到这里了,终不成有害你之心?我等江湖上好汉们说话,你休要吃惊,我们并不肯害为善的人。你只顾吃酒,明日到孟州时,自有相谢。”所谓不肯害为善的人,对武松而言的确如此,但是对张青、孙二娘而言,恐怕是不可能的,总不会他们那个黑店做人肉包子时,还事先调查一下该客商是为善还是为恶。武松只不过一厢情愿地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而已。

  张青、孙二娘又曲意迎奉武松好几天,每天大酒大肉,武松也比较感激,于是同他俩结拜为兄弟。这儿可以看出武二爷性格上的弱点,思维方式比较简单、直线,没有什么心机,吃软不吃硬,一般谁给他大酒大肉,他就会先入为主地认为谁对他好,然后就以性命相交,这个弱点在后面的孟州监狱进一步体现出来。

四、孟州

  武松一到孟州就牵连到当地黑社会的争斗中。孟州市监狱安平寨劳改大队大队长的儿子施恩外号叫做金眼彪,是孟州市黑社会的一个老大,在孟州市东门外快活林开了个酒店,并控制了快活林这个地盘。地盘上的百十个店家和二、三十处赌场都要向施老大缴保护费,过路妓女要来卖淫也要施老大先点头才行。施老大本身会点功夫,老爸的劳改大队又有不少亡命之徒,所以地盘控制的比较稳,每月有个两三百两银子进项(一个月6万到9万元人民币,一年72万到108万元人民币)。不料孟州市军分区新从外地调来个张团长(团练),张团长也带了个黑帮老大叫蒋忠,外号蒋门神。由于有张团长罩着,蒋门神就来抢快活林的地盘。蒋的武功不错,施恩不是对手,被痛打了一顿,卧床了两个多月。本来施恩想调老爹劳改队的亡命徒去抢地盘,但是蒋门神后台张团长有正规军帮忙,显然不是对手。因此施恩只能暂时忍了下来。正巧这时武松被发配到孟州,被分到施恩老爸的劳改大队服刑,于是施恩就开始动武松的脑筋,想利用武松来夺回自己的快活林地盘。

  按照宋朝监狱的陋规,新罪犯进入劳改队要打100杀威棒。一般是要送上贿赂才能免除,武松吃软不吃硬,劳改队长(差拨)强行索贿被拒,武松正准备受这100杀威棒时,施恩的老爸也就是劳改大队长主动帮他给免了。而后一段时间,武松既不用干活,每天又好酒好菜的被款待,有人送衣送物,还有人伺候洗澡,这哪像是坐牢,根本就是在疗养。这一切当然都是施恩安排的。武松也是老江湖,当过刑警队长,当然知道这不合常理,其中必有奥妙。于是一天武松就逼送饭的人说出幕后主使到底是谁。施恩本来的意思是准备这样养武松两三月才同武松见面的,现在就不得不提前出面了。施恩的手法很有点宋江的味道,其实这位施公子要是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另一个宋科长,所以说宋江能成为宋江还是要靠运气的。施恩一是年轻,公关还没有做到宋江那种名满江湖的程度就落了草;二是落草的地方是鲁智深为首的二龙山,比较讲究真本事,所以排名就低了点;三是二龙山黑帮并入梁山组织又不是宋江的嫡系,所以相对排名都比较低。最后施恩在108人中,仅排了个85位,连宋清、乐和都不如。其实看施恩笼络武松对付蒋门神这段,同宋江的同质性非常高,也是个有心计、厚黑级别不低的人物,也许是宋江对这种同质性高的兄弟有所刻意打压吧,水浒中没有特别交代,这里只能妄加揣测。

  施恩见到武松,倒头就拜。武松受了施恩这么多天的招待,而且对方如此礼敬,以武松特别吃软的性格当然十分感激,就视施恩为兄弟了。武松问施恩你到底有什么要我帮的忙,自己“无功受禄,寝食不安”。施恩还不肯说什么事,直到武松表明心迹:“你要教人干事,不要这等儿女象,颠倒恁地,不是干事的人了。便是一刀一割的勾当,武松也替你去干!若是有些谄佞的,非为人也!”至此,施恩引武松对付蒋门神夺回快活林地盘的计划大功告成。武松自告奋勇地给别人当一次枪使。

  施恩同蒋门神地盘之争可谓是春秋无义战,本来就是黑帮的黑吃黑。施恩有自己的劳改大队长老爸撑腰,而蒋门神则有孟州地方驻军的张团长为黑后台。争夺的地盘是客商云集的快活林,无论施恩还是蒋门神都是靠勒索店家和控制嫖赌业盈利的。这对快活林作正当生意的百姓来说,施恩和蒋门神无所谓好坏,都是一丘之貉、吸他们血的黑社会。事实上施恩在武松的帮助下夺回快活林后,

  “自此施恩的买卖,比往常加增三五分利息,各店里并各赌坊兑坊,加利倍送闲钱来与施恩。”

  可见对地方上来说,恐怕施恩的盘剥更厉害。而武松却不幸沦为争夺地盘黑帮的一方的高级打手,无斋主人看到这里实在替我们的武二爷不值。但是武松已没有选择,以他的性格,施恩如此放软身段、成天好酒好肉好生伺候,武松感情上早就将施恩当自己人了,何况武松又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所以当施恩求他对付蒋门神的时候,他一定会去的。反过来说,要是武松拒绝会怎样呢?不要说不会再有好酒好肉的招待,施恩也许会立刻变脸,计下的100杀威棒肯定会补上,甚至盆吊、土布袋这种法子也会很快用上,武松估计难逃一死。施恩能在老爸的劳改队内笼络那么多亡命之徒,光靠给人好处恐怕是不行的,更重要的、也是更有威慑力的恐怕还是劳改大队长手上合法伤害治下囚徒的能力,所以才能恩威并施,让人卖命。

  再换一个角度看,如果张团长抢先一步先怀柔了武松会如何呢?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存在的,比如后来张团长就请孟州军分区张副司令员(都监)从劳改队中将武松提到军分区总部。要是张团长了解到武松的价值,或者蒋门神也想结交武松(毕竟打虎英雄的名声在外),先把武松接走,然后好酒好肉的招待一番,恐怕就是施恩被杀,武松和蒋门神上梁山了。再设想一下,施恩同蒋门神的仇无非是争地盘,要是武松去挑衅的时候,蒋门神学张青的路数,身段放低,倒头便拜,一口一个“莫非是打虎英雄武都头”,恐怕就能不打不相识了,施恩和蒋门神可以合伙经营快活林地盘,将来三人可以一起上梁山了。所以其中的奥秘不在于施正蒋邪,而在于蒋不在108人之内,所以不管怎样,张青、施恩总是人民内部矛盾,而蒋门神则是敌我矛盾。

  武松醉打蒋门神后,给蒋门神开了三个条件:第一条是把快活林地盘还给施恩,第二条是当着快活林其他各位老大的面向施恩赔罪,第三条是蒋必须离开孟州,否则让武松看见一次就打一次。蒋门神不是武松的对手,只能忍声吞气的答应了。武松对蒋门神并没有赶尽杀绝还是留有余地的,其目的主要还是帮施恩夺回快活林这块地盘。武松对自己的武功太自信了,但是没想到黑道上的地盘之争往往会上升到你死我活的程度。黑道恩怨一旦牵涉到白道,就会变得复杂,光靠武功就不解决问题了。武松背后是施恩,施恩背后是他老爸——孟州监狱的劳改大队长。但蒋门神后面却是孟州地方驻军的张团长(张团练),而大家当时并不知道张团长的后台则是孟州军分区的张都监张副司令。按宋朝体制,孟州监狱要受军分区张副司令的节制。滤清这层关系后,大家就可以看到施恩夺回快活林地盘一事其实是很凶险的,因为蒋门神的后台太硬了,而且武松、施恩此举等于是断了张团长和张副司令的财路。

  果然,表面上蒋门神遵守武松的三个条件,行事低调、让出了地盘也离开了孟州。施恩依旧财源滚滚,由于制服了蒋门神,在黑道上的声望提高,所以快活林地盘的收益比以前更高了。但一个阴谋却在慢慢形成中。不久后,张副司令将武松调入军分区司令部,极为善待武松,不仅好酒好菜招待,动不动就金银衣物等送上,而且把武松当作自家人一样,让他住在自己家里,对武松有求必应,把武松感动得不得了。其实武松这样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好汉,张副司令只要顺着这个路子下去,不难收服武松。宋江成功过,施恩也成功过。到时候只要假意做偶遇状,引蒋门神见武松一面,说小蒋同志也是自己人,曾经得罪了武二爷,不打不相识嘛,有什么过节就此揭过吧。蒋门神最多再多说几句好话,什么有眼不识泰山云云。估计武松很可能会同蒋门神、张都监结为兄弟,然后跟施恩说一声大家都是兄弟,施恩也是个明白人,无非快活林地盘原来孝敬他一份的,变成两份,再给蒋门神和张副司令一份,羊毛出在羊身上,不过是快活林那些做生意的店家倒霉而已。要是施恩和蒋门神合伙,估计快活林的那些店家也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要么提高保护费,要么走人。估计蒋门神和张副司令还是想独吞快活林,要想拿回快活林当然首先要除掉武松。


  中秋之夜,张副司令终于图穷匕见。先是请武松喝酒赏月,还安排了一个美女玉兰陪着武松,武松喝的晕晕乎乎要睡觉的时候,突然有人喊有贼。武松去捉贼,反而被当成贼给捉了。原来这是一个圈套,武松开始蒙在鼓里,向张副司令辩白,没料到张副司令却换了一副嘴脸,一口咬定是武松干的,张府一大堆人证,同时还在武松房里搜出了“赃物”,基本上就做成了一个铁案。试想在外人眼里,张副司令对武松这么好,肯定不会诬陷武松,而人证物证对武松都不利,武松要洗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张副司令这个套完全可以和高俅部长对付林冲的白虎节堂案媲美,可见白道的手法要比黑道阴狠得多,弄死你他还是在维护法制。

  张副司令既然玩了这一手,自然孟州大堂早搞定了,于是武松被屈打成招,其实招不招也无所谓,现有的人证物证足以定罪。武松以在囚身份作案,属于被严打的行为,所以就被关入了死牢。这一下武松就没了在安平寨劳改大队的那种特殊待遇,反而被往死里整。施恩父子得知此事后也没闲着,武松的案子是快活林引起的,也就是他们的事情。施恩老爸毕竟在政法机关工作多年,明白单凭盗窃罪是无法定武松死罪的。于是就去走康监狱长的门路。康监狱长也是个官场老油条,前因后果都明白,告诉施恩这事情是张副司令的套,现在上上下下包括我康某人都拿了蒋门神的钱,只有处理案子的叶检察官(孔目)没收黑钱,你不妨走走他的门路。施恩送了100两银子(3万元人民币)给叶检察官,叶检察官本来就知道武松冤枉,于是将文案改轻。同时施恩也大把银子花出去打点死牢里大大小小的看守们。双方用银子较量,暂时打成个平手。施恩无法探狱,但张副司令和张团长想在狱中结果武松的计划也没有成功,因为康监狱长和拿了施恩银子的大小看守们不合作。一拖两个多月过去了,张副司令也知道单凭盗窃罪无法判武松死刑,本来的想法是行贿孟州市长让他把案子拖下来,然后在死牢里想法子弄死武松。但叶检察官游说孟州市长主张轻判,并把张副司令、张团长和蒋门神的勾结也告诉了市长。市长知道中间有猫腻,张副司令拿了蒋门神的大头,自己才拿个小头,心中颇为不满。于是拖到60天后,叶检察官就做出了判决,脊杖二十,刺配恩州以及归还赃物,基本就是按盗窃罪判的。武松虽然是被冤枉的,但是张副司令把这个盗窃案已经做成了铁案,所以武松这一劫是逃不过的。张副司令其实也是忽略了施恩父子的能量,毕竟人家在孟州地界经营了这么多年,实力仍在,所以没能用这个官司致武松于死地。这一个回合表面上张副司令一方赢了,但并没有达到他们的战略预期。

  于是张副司令的第二个杀招出手了,他买通押送武松的两个公安,并雇了两名杀手,准备在路上结果了武松。这一回却低估了武松的江湖经验和武功。武松一早就从两名公安的行动言语上觉察到不妙,暗中准备,途经飞云浦时武松抢先出手,挣脱枷铐,杀了公安及杀手。并得知张副司令、张团长还有蒋门神正在张副司令家中的鸳鸯楼饮酒吃饭。此时武松的脑子里热血上涌,马上赶到孟州城张副司令家,先是杀了一个养马的,后是两个伺候张副司令喝酒的丫环,然后到了酒楼上把正在等杀手消息的张副司令、张团长和蒋门神都杀了,并留言“杀人者,打虎武松也”。报仇后,武松一不做、二不休又杀了张府上一些毫不相干的人,总计杀了15个人。

  无斋主人看到这儿不免觉得武松有点过了。武松杀潘金莲和西门庆,那是该杀之人,是政府不给伸张正义而武松替天行道之举。然而蒋门神、张团长和张副司令固然该杀,最初杀的马夫、丫环还可以用怕打草惊蛇来解释,但是后面的奶娘二口,张副司令的太太和儿女三口又有何辜?武松这样做就基本上是在为泄私愤而滥杀无辜了。而正是这种滥杀无辜,才完成了武松从一个相信法制的善良青年到唯暴力是举的黑道人物的角色转换。上了黑道,杀人就是平常事了,不可能只杀该杀之人,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这一坎过不了就不要在黑道混,否则进了黑道也会死得很快。

  武松既然已经杀了这么多人,那么就只有上黑道这条不归路了。先是逃亡到张青的十字坡酒店。但是武松做的案子太大,政府挨家挨户的搜查,十字坡并不安全,张青就建议武松去二龙山投奔鲁智深。正好十字坡酒店曾弄死过一个头陀,一应的身份是现成的,为方便逃亡,武松就扮成了行者,于是从此作了头陀。奇怪的是后来武松就一直这般装束,一直没有改回俗家打扮,所以日后江湖上就称武松为行者武松。

五、结语

  武松上了二龙山后,坐了第三把交椅,排在鲁智深和杨志之后。不久后施恩因武松杀张副司令等人一案的牵连也被迫上了二龙山,在孟州施恩是老大,但在二龙山施恩只能排在后面。张青和孙二娘也因鲁智深和武松的屡屡邀请,关了十字坡的黑店入了伙,还有一个是操刀鬼曹正。

  后来三山联合打青州,鲁智深、杨志、武松的二龙山,孔明、孔亮的白虎山,周通、李忠的桃花山均被梁山收编,武松于是就成了梁山组织的一员。上梁山后,白虎山孔氏兄弟则因与宋江的特殊关系成为宋江的嫡系,而后鲁智深引少华山入梁山,史进、朱武等人的少华山替代白虎山形成了新的三山系统。三山系统是梁山中一个相对独立的大派系。宋江对这个派系既倚重、又多少有些抑制。武松和宋江有很深的渊源,早在柴进庄上相遇相知,也算是一个宋江的自己人。以二龙山前三位大哥的身份来说,鲁智深原为西北边防军少校营长,杨志将门之后,本是东京国防部中校副团级干部,后又在大名军区担任少校营长,而武松则曾是县公安局刑警队长,出身都不算低。论武功至少鲁、杨二人是能和林冲打个平手的。石碣授天文时三人的排位分别是13,17,14。有意思的是武松在二龙山时地位比杨志低,但在梁山却比杨志高,估计同宋江的渊源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鲁智深和杨志,无斋主人个人以为是应该可以比照林冲的,虽然林冲对梁山的贡献比他们大,但鲁智深排在李应(11)、朱仝(12)后面,杨志排在董平(15)、张清(16)后面,未免略有些不公。

  整个三山系统随着晁盖派系泡沫化后,是除宋江嫡系外最大的一个派系,而这个派系的主要人物无不反对招安,是梁山上宋江招安路线的最大障碍和反对力量,所以或多或少受到些打压也在情理之中。武松对待招安也有个转变的过程,即便是血溅鸳鸯楼身负15条人命的命案,武松仍对白道存有幻想。投二龙山前,武松还曾对宋江说:“天可怜见,异日不死,受了招安,那时却来寻访哥哥未迟。”但二龙山的江湖岁月,以及梁山上宋江一伙为求招安的种种丑态,却使武松的这个白道情节慢慢幻灭了。后梁山108人大聚义,宋江设宴谈起诏安时,武松却道,“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去,冷了弟兄们的心!”,旗帜鲜明地表达了反对招安的态度。

  武松的梁山时代远不如上梁山前的经历丰富精彩。所以这里就略去不提了。武松最后走上黑社会的不归路,是由许许多多的偶发事件造成的。武松本性是非常善良的,太平盛世基本上就是个良民。从武松的人生历程来看,一步步从一个遵纪守法、相信政府、相信司法的打虎英雄,到最后成为杀人犯而加入黑帮组织,其间有武松自己的责任,但更重要的还是社会的不公。试想如果不是吏治腐败、司法黑暗,如果武松能在清河县循体制内的合法途径为哥哥伸冤,将潘金莲、西门庆绳之以法,武松恐怕会在清河县终老。如果没有施恩、蒋门神这两个有官方背景的黑社会的争斗,武松可能就会在孟州老老实实服刑改造,然后凭自己的本事和打虎英雄的事迹过个安稳日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不是孟州市司法制度的黑暗和张副司令的刻意陷害,武松又怎么会杀张副司令一家?武松的悲剧是许许多多本质不坏的青年最终被迫走上黑社会这条不归路的缩影,有些事本来可以避免,有些事发生了就无法再回头。武松本人就是个悲剧,当武松在张副司令家,砍坏一把刀,再去找另一把刀去杀张副司令无辜的儿女时,一个丧心病狂的黑道杀人魔头就诞生了。但这究竟是谁的责任,武松的还是这个社会的?无斋主人想这个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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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5 06: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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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5 16:49:2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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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5 19:03: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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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6 03:11:2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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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6 04:33:3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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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6 05:11:2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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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6 09:08:1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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