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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0-22 20: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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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屎吃掉”
2004年10月11日16时许,黑龙江大庆市让湖路区中央大街农贸市场。从农村老家进城打工的人力三轮车夫王强像往日一样,在这里“溜活儿”。突然,迎面驶来一辆汽车。为了躲避汽车,王强慌忙中猛拐向路边,将三轮车驶到了人行道上。瞬间,三轮车的车轮碾压到了一对夫妇牵着的一只小白狗,小狗当场死亡。
狗的两位主人是一副“贵族”派头的城里人。他们对王强指责了一通后,说:“只要你给死狗磕三个头,这事儿就算拉倒。”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王强无奈,只好趴在地上朝着死狗磕了三个头。本以为事儿到这儿就算完了,可王强磕完了头,狗的主人又向他索要600元钱,理由是他们的狗死得冤枉,这些钱是用来“赔偿”的。
王强将身上的所有口袋都翻了个底儿朝上,只翻出20元钱。这是他一天的收入。看到那对夫妇不依不饶的样子,王强额头的汗水混合着委屈的泪水,顺着两腮流下来。
生活?
最后,王强只好向其他人力三轮车夫求助。大家你一元我一元凑到了200元钱。那对夫妇从王强手里接过200元钱,扬长而去……
2004年7月1日晚上11时左右,包继友和杨海生,两名在昆明一家私企做保安的农民工,到鸣泉村小塘子工地巡视。不久,他们遇到了四名鸣泉村护村队队员。
“他们满嘴酒气,问我们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我们说巡查工地。他们不由分说,挥舞棍棒就向我们打来……很快就被打得几乎昏死过去。清醒一点以后,我发现我身上的钱包、手机都不见了。”包继友回忆说。
随后,几名护村队员把两人押到了鸣泉村老年活动中心,用手铐将他们反铐,令他们跪在地上,把下巴放到活动中心的长凳上,只要头部稍有挪动即招来胶木棍、铁管的暴打。
“不久,又有一个人来了,他们五个人出去弄了几瓶酒来,一边喝酒,一边轮流打我们。”包继友说。
暴行从深夜11点一直持续到凌晨。包继友大便失禁,顺着裤腿掉了出来。
“我听见一个人说,把你的屎吃掉!”
尽管被打得奄奄一息,但思维还算清晰的包继友怎么也不肯听从。护村队员继续打他。有人用棍子挑起大便,塞到他嘴里……
“我实在被打得不行了,只好吃进去。我吃掉一坨,他们逼着我把另外两坨也吃掉。第四坨被他们勒令戴着手铐的杨海生用手捧着扔掉了。”
以为已经没事的包继友被一个队员按住头,他们勒令他把地上的污物舔干净。
3、空虚寂寞是进城打工的最大感受
一个人的生活,应该是由吃喝拉撒、工作、休息、娱乐、感情乃至摔跤、争吵、受伤、唱歌等等宏观元素和细节元素共同构成的,缺少其中一两个细节元素,无碍大局,但如果缺少了一两个宏观元素,一个人的生活就会倾斜乃至坍塌。
《瞭望东方周刊》对民工做过一次调查,对问卷进行统计分析之后,记者发现,工作之余民工的消遣方式十分单一。
其中,男性民工的主要消遣方式可列举为(可重选):无所事事(67%)、找老乡聊天(40%)、打牌或者打麻将(19%)、给家里打电话(19%)、喝酒(11%),有5%的男性农民工坦承自己找过小姐。
女性民工的主要消遣方式可列举的有:给家里打电话(52%)、逛街(35%)、找老乡聊天(28%)、看书读报(27%)、吃完就睡(20%)。而城里年轻人业余生活中“上网”、“泡吧”、“参加培训或自学技术”、“谈恋爱”等主要项目,民工很少选择。
在回答“城市打工生活,您最大的感觉是”这一个题目时,22%的男性民工、30%的女性民工选择了“空虚寂寞”。
脱离简单的数字,他们的空虚,具体的人和事则更能体现。在成都的一个建筑工地,《瞭望东方周刊》记者见到了来自四川仁寿县的农民蒋春来,他53岁,出来打工五年,单身多年,不久前找了个带有两个孩子的寡妇。仁寿是四川一个人口过百万的农业大县,记者也曾去过那里,贫穷落后,农村里的青壮劳力走了十之八九。
表情
蒋春来是个石匠,性恪直爽,喜欢聊天,也不把记者当“外人”,很快就攀谈起来,话题什么都有,并不避讳精神生活话题。
“要说这五年的感受,最大的感受就是寂寞、寂寞、还是寂寞!”蒋春来说。
“我在现在这个工地干了四五个月了,白天干活,晚上就没事了,干什么呢?我倒是有办法消磨时间,因为我会吹笛子。这还是当年学会的本事,如今成了个爱好。可惜,我不会那些花哨的新曲子,只会吹几个老曲子,像什么《南泥湾》、《北京的金山上》等。”
“我还能吹吹笛子,那些什么也不会的兄弟就闲得慌喽!真正工地上的民工,实际上大多数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真像我这样能自娱自乐的很少。大多数人平时的消遣就是看录像、玩牌、打麻将。当然,玩牌、打麻将都是要赌钱,否则不刺激。很多人输得连生活费都没了。”
“这些年轻人大多数都还没成家找老婆,可能谈上恋爱的很少,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实在憋得慌,就去找小姐。就拿我们这个工地来说,附近的小姐很多,花几十元钱就行,还有更便宜的。”
2004年11月27日晚,在北京顺义区白辛庄村顺义国际学校对面的一家小录像厅内,五六十名正在看黄碟的民工突遇警方检查,民工撞倒小屋的石棉瓦墙逃离时,有20余人慌乱中跌进深达六米的化粪池。28日,建筑公司从化粪池里打捞出两名民工尸体。
人们说,根据中国的现实条件,当前最基本的,是让农民工在城市里找到活路,不要挨饿;受到管理,不要犯罪;拿到工钱,不要“跳楼”。
然而,农民工的精神生活,也已确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了。
情人节没有情人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然而,在民工的生存空间里,这似乎变成了一个奢侈的名词。
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多为二三十岁年轻人,正处于婚恋的黄金时期。但是,对这些漂泊在城市的农村年轻人来说,无论是寻找一段美好的爱情,还是过上正常的性生活,都十分困难。在他们的感情世界,情人节是没有情人的。
去年2月14日情人节这天,《瞭望东方周刊》记者在与一帮民工聊天时问:“情人节和谁过?”不料引起一阵哄笑。一个农民工说,“情人节是你们城里人的节日,与我们不相干。”另一个说,“我们的饭钱都是老板提前给的,哪有钱买花。”还有年纪略大一点的说,“老婆在乡下,想过也找不着人呐。”最后一个说得更实在,“一天做活累死,哪有心思过节哟。”
2003年的情人节,新华社曾组织了一次关于民工如何过情人节的报道,最后落在报纸上的组稿题目却是:“我们不喜欢温馨浪漫的西方情人节”。为什么呢?原因和前面提到的一样:没心情、没金钱。
在记者进行的调查问卷中,不少年轻的民工表达了自己对真挚的感情有着一份期待。其中,29%的男性民工、25%的女性民工都选择了“我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爱情,但我还没找到”,只有极少数人表示“从来不相信爱情,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但各有20%的男女民工同时认为“世上有爱情,但爱情敌不过金钱”。
那么,是什么原因使民工的恋爱如此困难呢?
流动性大、交际范围窄,是青年民工在婚恋方面遇到重重困阻的主要原因。来自湖北、在上海打工的民工方辉说,居无定所,流动就业,四处漂泊,也许一次失业就能让两个热恋的打工仔相隔千里,最终成为陌路。他自己就有过这样的经历。
在《瞭望东方周刊》记者丛峰的家乡,也有许多年轻人外出打工,一走几年,春节都不回家。可是,为了结婚,他们最终还是要回到家乡。相反,一些本来在当地过日子的农民,由于离婚了,便把田地往外一租,扛起铺盖出去打工了。许多单身的男女,则往往一去就是十年八载,杳无音信。所谓的爱情、婚姻,在某种程度上,成了惟一维系这些农民工与家乡的纽带。
尴尬的性
也许,爱情、婚姻、生育都还是一些随意的话题,而更深一层,农民工的性生活问题则显得有些难于启齿了。
对于生理处于性欲旺盛期的年轻农民工来说,性压抑已经成了他们感情生活的一大痛楚。《瞭望东方周刊》进行过一次问卷调查,在回答“多久过一次性生活”一项的显示中,选择“一星期过三次以上性生活”的男性农民工只有5%,而女性农民工是0%;有19%的男性、18%的女性选择了“时间长了记不清”。
在“据您所知,其他跟您一样在城市打工的人很久没过性生活了,他们会选择干什么”这一道选择题时,男性农民工21%选择“找小姐”、18%选择“整夜睡不着”、18%选择“喝酒麻醉自己”、25%选择“看黄色录像”或“讲黄色笑话”;女性农民工有19%选择“拼命干活发泄”,5%选择“强忍着”。
少年民工
已婚夫妻因打工而两地分居,长期没有性生活时,一根电话线,就成了夫妻间倾诉感情的主要渠道,39%的男性、55%的女性农民工通过“给家里打电话”来度过漫漫长夜。
调查发现,观看黄色录像是民工的主要“精神”生活和“业余生活”。民工们大都承认,从录像厅看完黄片出来,心里就痒痒的,想找个“路边店”。这些打工人群身在异乡,面临着巨大生存压力和心理压力,加上难以排解的性压抑,极易导致心理扭曲和变态,引发违法犯罪行为。1999年全国性病患者达800万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城市外来民工。
据统计,2002年北京市外来务工人员有224.4万人,已婚或成年民工的正常性生活,因各种因素得不到适当地满足,部分人因此患上性压抑症。
《瞭望东方周刊》在四川和上海进行问卷调查时,谈到民工性生活调查或发放问卷时,经常引起在场的农民工的哄笑或窃笑,但大伙儿对问卷却很有兴趣,几乎是一一认真做答。一位22岁的工人还讲出了自己的心声:每次上街,看见美女想打招呼认识,却又怕人家误会。这令他很是苦恼。
有一次,他和十几位工友一起去附近一个公园健身房打乒乓球。一会儿,从门外进来一位美女,他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这位年轻的民工笑嘻嘻地向记者讲述了当时的情景:“开始,我只是远远地望着。后来,美女上了跑步机,我便假装玩器械,走过去近距离地看。当她看我时,我赶紧把视线移往别处。那次,我足足看了有半个小时,但并无恶意。惟一感到遗憾的是,没有跟美女打个招呼。”
压抑的性生活,导致了各类奇闻怪事在农民工群体中层出不穷。安徽农民工邱某白天看见一个报刊亭里张贴了很多人体摄影的图片,回到工地后,邱某把自己的所见告诉了同乡。当天半夜,睡不着觉的同乡与邱某一起来到报刊亭,他们两个人打着手电筒观看玻璃上的人体摄影图片。从此经过的行人发现报刊亭旁传来声响以为遇到了窃贼,赶忙报警,河东巡警赶到后才知道实情。
2002年,曾有一条新闻在成都引起了轰动:一个名叫谭福军的农民工爬上蜀都大道旁一工地的脚手架,争看一家商场搞的“内衣秀”而摔伤,此后,他再也不能出外打工了。
26岁的林某来成都打工已经八年了。“活儿累点不怕,反正有的是力气,最难忍受的是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直言不讳地说,“我是20多岁的人了,当然想女人。想多了之后,精神上就有些受不了。不怕你笑话,我甚至产生过半夜出去拦个女人强奸的想法,但我晓得那是犯法的,只有拼命控制自己,寻找其他途径(发泄)。”
这也是他目前面临的最大精神困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迷恋别人阳台上的女内裤。后来,我又发现了工地旁的一个厕所有女人进出……”有一次他进女厕偷窥,被人打得滚进了粪坑里。
北京大学医学部主任、中国性学会秘书长胡佩诚提出:解决正处于青壮年打工人员的“性压抑”办法来自两个方面,当然最直接的办法是圆了他们的鸳鸯梦,通过夫妻团圆、介绍对象这样的方式从生理上来解决,而更重要的一个解决办法则是从心理上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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